看京剧《天下归心》，回忆梅兰芳

11月1日至12月25日，来自世界各地的45部精品戏剧来到北京参加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运动会。它们第二次出现，色彩斑斓。

开幕式上的主角是由国家大剧院制作的新的历史京剧《世界回到心中》。在简单而空旷的舞台上，“一桌两椅”逐渐消失在幕后，观众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能平息。

这部戏是根据《左传》郑伯可的《段颜瑜》改编的。通过描写春秋时期郑庄公抛弃旧怨、与母亲和解的故事，展现了中国古代人的孝道、亲情和非凡智慧，“血浓于水”。它具有观察现实和向传统致敬的强烈意义。

“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恢复了百年戏剧的风格

《重返心田的世界》的第一场演出于去年9月底开始。在八个月的排练中，举行了数百场创意会议，在400或500套舞台道具的设计图中，设置了罕见的“一桌两椅”的舞台平面图，最大限度地恢复了百年传统戏剧的风格，为演员们留下了空间。令人耳目一新。

总导演张艺谋说:“京剧很纯粹。它的美在于符号和写意。我希望用“一桌两椅”的传统概念来创造一个简单而有象征意义的表演空间，传达一种美感。这种简单突出了演员，避免了奢华，强调了现代性，并符合当今的节奏。”

我惊讶地发现，这些话和我60多年前在天津采访梅兰芳时所说的一模一样，而且是用我自己的耳朵听师父讲的。他认为京剧作为一门古典艺术，应该保留其传统魅力。如果要进行改革，还必须保持其固有的规范和程序，不要轻率地进行操作。他说:“我认为最好不要混淆京剧的思想改革和技术改革。原则上应保留后者，在修订前应充分准备和仔细考虑前者，以免出错。京剧是一门有一百多年传统的古典艺术。因此，我们必须更加小心地修改它。我们必须把它做得完美无瑕，这样才能看不到任何痕迹。否则，它会僵硬和不情愿。这样，它达到的效果将会更小。”他特别强调:“俗话说‘一步一步走，改变形态’，今天的戏剧改革应该是‘一步走，不改变形态’。”

现代人可能不知道梅师傅在60多年前就提出了“一步一步走，不变形”的思想，这一思想当时并没有得到人们的认可，但始终被视为与京剧改革不相容的“毒草”。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他们被错误地指责为“毒草”。

看完《世界回到心中》的表演后，我为梅师傅感到骄傲。这是一部回归传统的大戏，一部执行“不改变形状就移动”的大戏。

梅兰芳以“不变形迈步”的方式“闯祸”

1949年10月底，在参加全国政治协商会议后，梅师傅应邀在回上海的途中在天津作了一个简短的表演。不用说，他在天津受到了热烈欢迎。11月2日下午，刚刚以记者身份进入《天津进步日报》的22岁的方舟子有幸在海河的一间公寓里拜访了梅师傅。

他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但旅途中并不累。那年他56岁，但看起来很年轻。"你有多少年没有在天津演出了？"我问他。“已经14或15年了！”他激动地说。

我们谈论的热门话题是新中国成立后的戏剧性改革。谈话后不久，他的秘书许其川也加入了进来。梅兰芳就京剧应该如何改革以适应新社会的需要提出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命题:“不变形而动”。那天晚上，我写了一篇关于旧剧改革的采访，发表在11月3日的《进步日报》上。

大约五六天后，天津文化总监艾英(钱杏邨)和副总监孟波把我叫到局里，告诉我这次采访发表后，一些著名艺术家认为这是在宣扬改良主义观点，不符合京剧的革命精神。他们写了一些重要的文章要在报纸上发表。后来，据说周总理(谈到丁一)认为梅是戏剧界的一面旗帜，于是上前阻止，建议天津要妥善处理。梅师傅暂时无法离开天津，因为他“弄得一团糟”。

面对这样的变化，我感到最不安。两天后，我带着内疚和不安再次拜访梅师傅。我认为他看起来很憔悴。他焦虑地抱怨道:“那天我只是随便跟你聊了聊。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版了，这么快就引起了很多麻烦……”

我抱歉地说，“我对此负责。你可以写一份声明，说这种观点源于张，是记者强加给你的，与你无关。然后，我会写一篇评论并承担责任。”许吉川沉思良久，说道:“不，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这会让人觉得梅先生胆小怕事，推卸责任，不虚心承认自己的错误。”他接着说，“我最好写一篇文章，解释梅先生与那天记者的来访有关，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至于‘迈步’的观点，是徐说我应该负责任。”梅师傅和我都认为这不是处理这件事的合适方法。三个人思考了半天，但没有好的计划。这位大师计划这次只在天津表演七场。他原本计划于11月10日返回上海，但现在他陷入了这件事，并将停留半个月。

座谈会解决了梅兰芳的迫切需要

几天后，艾英主任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梅先生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让我一起去梅师傅的公寓。艾英告诉梅大师，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天津戏曲协会将举办一个关于旧戏曲改革的论坛，邀请天津的名人参加，也邀请梅先生和徐先生参加。每个人都可以对梅先生的观点提出不同的观点，梅先生也可以修改自己的观点。然后将讨论记录在天津日报重印的《进步日报》全文中，事情就结束了。梅师傅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放心了。这种方法不仅解决了梅师傅的迫切需要，也解放了我这个缺乏经验的记者。

1949年11月27日下午，座谈会召开。市戏剧协会主席何池发表演讲后，第二位是梅师傅。他站起来说，“我很高兴在南方前夕有这样一次聚会。我也非常感谢你们在这次演出中给了我很多帮助。”在谈到演讲的主题时，他说:“在剧本的内容和形式上，当我第一次来到天津时，我表达了‘不改变形式就移动’的观点...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是，形式和内容是不可分割的，内容决定形式，而“移动必然会改变形式”…”今天，硕士考试似乎只是一种形式。南开大学文学学院的华翠深教授和作家季芳在演讲后，相继发表讲话，批评梅对人友善、温柔。会议的气氛相当温和。最后，梅师傅站起来，点点头感谢大家。

第二天(11月28日)晚上8点，我去车站送梅师傅、许继传和梅的弟子言慧珠上了去上海的火车。三天后，即11月30日，研讨会的全部议事录发表在《进步日报》第一版和《天津日报》第四版上。

1961年夏天，梅兰芳因心脏病住院。周恩来总理从北戴河回到北京看望他。1961年8月8日，梅兰芳在阜外医院去世。国务院副总理陈毅担任殡葬委员会主任，并于8月11日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作为一名艺术家，梅兰芳赢得了前所未有的荣誉。

京剧固有的“造型”是不可改变的。

在“世界回归心灵”的广告中，“一桌两椅”的设计醒目地用红色标出，这可以说是“动而不变”的点睛之笔和精髓。

在传统京剧的广阔舞台上，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可以用来开场。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可以是客厅家具、床和帐篷、亭台楼阁或高山。情节发展需要它是什么，它是什么，有足够的写意空间。“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不仅代表许多真实的物体和场景，而且四到八套龙也可以代表一大群军队和马匹。穿过环形交叉路口就是穿过千山的旅程。因此，京剧的“造型”不需要改变。

舞台布景中加入声、光、电等新的科技手段，可以显示京剧与时俱进的“一步一步”，但只能粗略地对比和渲染剧情，无法将其转化为实体。如果一匹马被放在舞台上，它会是什么？《三叉戟》的武术是在灯火通明的舞台上表演的，给人的印象是漆黑一片。如果舞台灯关了，观众会怎么看这部戏？这些是无法改变的。换句话说，京剧固有的“造型”是不可改变的。

京剧舞台上表演的歌唱、阅读、表演、演奏、舞蹈和戏谑都来自生活，都是经过艰苦努力形成的各种表演艺术节目。随着时代的发展，艺术形式需要丰富和完善。表达方式可以适当地夸大和扩展，但不允许扭曲。如果不遵循京剧的特点和发展规律，坚持用人为的“变形”手段来“移步”，比如把京剧变成“戏剧和歌唱”，那么“变形”越多，就离正确发展的艺术道路越远。

今天，“世界回归心灵”坚持“不改变形状而运动”的理念，突出“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演出获得了广泛的好评，再次证明了梅大师苦心经营的“不变形运动”理论。以此为指导，大胆而谨慎地探索京剧改革，使京剧不仅“动”，而且“变”，这种深受人们欢迎的方式，将引领京剧健康发展。“世界回到了它的中心”已经得到了展示，我们希望能向广大观众展示更多体现“动而不变”的京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