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学派”如何激活传统京剧的当代活力

石弘毅和她的创作团队最近在上海演出了一部新的京剧《新龙门客栈》，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和热烈的讨论。在我看来，有两个原因。首先，近年来，弘毅先后尝试了多种表现自己个性的京剧表演形式。她独特的“求变”态度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特别是去年她独自表演了《梅上城训》的“老戏演唱”后，她的同行和粉丝们对她和她的团队如何呈现多角色、多专业的舞台表演以及如何表达原创京剧戏剧的“戏剧叙事”充满了兴趣。

第二，《新龙门客栈》(New龙门客栈)是一部著名的经典武侠电影，被作为创作京剧戏剧的“艺术基地”。任何了解京剧历史的人都会想到曾经以武打为特色的海派京剧。对这一久违的京剧地域性流派及其表演风格的好奇实际上反映了不同受众群体对沪剧传统和创新的巨大期待。

走进上海大剧院观看京剧《新龙门店》的首演，我的艺术直觉告诉我，这是一部有个性和质量的戏剧。由此可见，以弘毅为代表的一批中生代京剧艺术家的大胆探索和艺术追求，渗透其中的是艺术家们面对海派京剧传统的严肃思考和创新意识。

审美取向:以独特的表演“力”和舞台节奏增强戏曲的“欣赏”

“海派京剧”是一个具有历史背景和文化内涵的名称。从当代的角度重新思考和认识京剧《新龙门客栈》有助于我们深刻理解其艺术探索的意义。

谈到海派京剧，我们必须面对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海派京剧的艺术特点是什么？京剧的“上海派”(又称“外江派”)诞生于清末民初的上海。它与北京的“北京学校”(也称为“北京北方学校”)竞争。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是海派京剧的全盛时期。周方鑫著名的七派戏、盖叫天独特的武术、林树森高超的关大师戏、郑法祥、张艺鹏领衔的猴戏表演，都为京剧在一个时代的辉煌做出了贡献。

必须指出，海派京剧的第一个名字是“北京”。京剧在风格化、虚拟化和舞蹈表演特征上与北京和朝鲜风格没有什么不同，体现了京剧的“精髓”。海派京剧之所以能在南方脱颖而出，与京派京剧相抗衡，是因为它强调戏剧性格和动态舞台表演的艺术追求——突出京剧的生命体征，唱、读、做、演，塑造生动的舞台形象，强化人物个性，激发人物感情，注重表演效果是其艺术特色的基本精髓。以周方鑫为代表的上海京剧演员之所以能够创造出影响京剧历史轨迹的艺术光彩，是因为他们的舞台表演与人物的情感密切相关，强调戏剧张力。为了塑造生动活泼的舞台形象，上海京剧在尊重京剧核心原则和基本规则的同时，敢于打破一些传统的束缚。正是这种注重表演节奏和戏剧色彩的整体艺术表现，使得海派京剧的“能见度”远远好于京韩派的舞台表演。

因此，无论是从戏曲理论还是从表演实践来看，海派京剧以其鲜明的表演“气势”和舞台节奏提升戏曲欣赏水平，不仅具有其独特的历史意义，而且具有激活京剧艺术生命力的当代价值

突破商业格局塑造人物是上海京剧的艺术特色之一，这在新龙门客栈得到了充分体现。石弘毅独自扮演金香玉和秋莫言。前者热情的形象塑造结合了花旦和吴丹的表演项目，而后者冷漠而神秘的心灵表达则遵循青衣的方式。生于京剧布鲁斯和吴丹的伟大青衣人史弘毅显然擅长这种反差强烈、场景丰富的双重角色表演。同样，由傅希如扮演的周淮安也不能被定义为一个职业，包括一个老学生的沉着和严肃，一个武术家的勇敢和敏捷，以及一个未成年学生的优雅和优雅。让人眼前一亮的是，由孙伟饰演的东方工厂的负责人贾婷，军民老兵英红的性格刻画融入了小丑和小生的表演特色，从而为反派人物的形象建构创造了超越常规的艺术趣味。这种突破传统戏曲的方式表明，海派京剧独特的性格魅力和舞台光彩是对传统戏曲的重大贡献，其深刻的艺术内涵和审美意蕴有待进一步探索和开发。

新龙门客栈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歌唱设计，它在很大程度上深化了整部戏的“京剧角色”和艺术表现。在传统认知中，海派京剧的“唱”往往不如“读”、“做”、“演”那么精彩，这导致了对海派京剧的一些负面评价。在我看来，除了纯粹的武术表演之外，京剧的“歌唱”应该是其整体艺术表演中最重要的元素和手段。“歌唱”是贯穿整个戏剧过程的“血管”。尤其是在一部多角色结合、注重人物塑造的京剧戏剧中，歌唱及其演绎在追求京剧本身艺术美的戏剧叙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设计该剧咏叹调的费·余明先生必须称赞它。他的咏叹调既有传统的味道，又有时代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剧中人物的许多咏叹调可以密切跟随人物的性格和情绪变化，并与戏剧的矛盾和冲突密切相关。在整出戏的咏叹调中，西皮的板型占了很大比例，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因为西皮的旋律特征和节奏风格比黄儿的板型更加明亮流畅。因此，在这部注重动态表现、注重戏剧性叙述的京剧中，西皮的声板风格的丰富多样及其表现能量，明显有效地促进和推动了京剧舞台应有的“戏剧性放松”。特别值得称赞的是，该剧的演唱设计表现出独特的音乐创造力，令人耳目一新。剧中的咏叹调都植根于京剧的传统唱腔体系，但我们在这里听到的咏叹调，如南梆子、刘水、二柳、元班、快板和四平调，都有自己独特的音乐特征和表达意义。尤其令我惊讶的是，传统演唱中不重视的“分散”的音乐表现形式，如松散的板和摇摆的板，在这部戏中扮演了非常鲜明的角色。正是这种基础的、创新的歌唱设计，让我们在体验沪剧音乐创作之美所带来的艺术触觉的同时，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戏剧情境。

人物与整体武术场景之间的武术设计缺乏艺术表达的“层次感”。

京剧《新龙门客栈》有着良好的艺术基础，但要成为海派京剧的杰作，弘毅和她的创作团队需要继续思考和打磨。

首先值得反思的是剧中几个主要人物的形象塑造。从首映来看，金香玉的角色无疑是成功的。相比之下，邱莫言的形象相对较薄。无论是咏叹调的安排还是舞台表演，邱莫言都完全处于劣势。作为戏剧角色，金香玉和邱莫言当然可以有主次之分。然而，如果应该在青衣工作的邱莫言能够在这部一人两部的戏剧中得到进一步的强化，通过各种表达方式凸显出他内心的克制与静止的张力，那么整部戏剧的矛盾与冲突，以及对剧中人物侠义情怀的艺术解读，必将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王西龙对曹绍芹形象的塑造值得反思。作为剧中的头号反派，应该工作的武术学生曹绍琴应该有足够的“剧本”来支持戏剧冲突的一个重要结局，但现在曹公已经被削弱成了一个配角，而这个配角只是一个铺垫角色。在他仅有的两部戏剧中，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一套场景性质的“军装”，我们看不到东昌领袖的凶悍霸气，他扮演的是一个“大武术家”，他“顺其自然，趋利避害”。它的弱点必然会影响到这部戏所要展现的江湖险恶局面的深层构建。我认为曹绍琴第一部戏中的马舞表演应该重新考虑。我们不妨学习戈登在桑尼豪斯的骑马计划，这已经成为一个经典。它不仅能突出人物的主导地位，还能给角色表演增添艺术欣赏。

作为一部展示武术内容的海派京剧，新龙门客栈的武术表演自然是观众特别期待的。看看目前版本的表演，武术场面还没有达到人们希望看到的卓越水平。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人物与整个武术场景之间的打斗设计缺乏艺术表达的“层次感”。建议创作者参考传统京剧中“敌”与“我”之间的“渐进”战斗套路，从而将周淮安与曹绍琴之间的最后一场战斗推向高潮。扮演这两个角色的傅希如和王西龙是武术造诣很高的优秀演员。如何有效发挥自身的表演优势，提高武术的“表演”，还有进一步探讨和创新的空间。特别是武术学生王西龙的坚实基础和他的“武术学生”的风格和风度应该在剧中的武术表演中得到充分体现。

京剧《新龙门客栈》的创作和演出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探索。它不仅展示了反映当代京剧艺术家创造性思维和艺术追求的戏剧成就，也让我们思考继承和创新沪剧艺术的社会意义和人文价值。和大多数歌剧迷一样，我希望这种模式化和追求的沪剧将很快成为歌剧艺术的杰作(作者是上海音乐学院音乐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