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京剧界的寡妇与忧虑

11月18日，第十三届亚洲艺术节在昆明开幕。亚洲艺术家和学者聚集在春城，昆明的艺术氛围一度变得浓厚。艺术的生命在于它来自丰富而充满活力的现实生活。当一件艺术被宣布为“遗产”时，它是快乐还是悲伤？

近三年前，2010年11月16日，京剧正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京剧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符号的精髓，曾在昆明兴盛一时。然而，如今，许多昆明人忽视了京剧的存在。京剧的观众急剧减少，更不用说年轻人了，还有中年人和老年人。

歌剧迷短缺，京剧市场疲软。即使是国家重点京剧剧团之一的云南京剧剧院，也有其最年轻的全盛时期的演员，而且其才华也不具备。如何振兴京剧，普及京剧，是昆明乃至云南京剧从业者面临的难题。

辉煌的过去，尴尬的现在

云南京剧院曾是拥有众多著名演员的11个“国家重点京剧团”之一。尽管昆明历史悠久，但今天的昆明人对京剧并不熟悉。

在连接保山街的一条小巷的边缘，“云南京剧剧院”的牌匾被一半以上从路边倾斜的树枝挡住了。要不是胡同传来阵阵悸动和胡琴的声音，很难找到这个存在于50多年前的北京剧院。

1960年，原中国人民解放军昆明军区国防京剧团、云南大剧院和昆明劳动人民京剧团合并为云南京剧院。第一任总统是刘奎官，他和七位著名的京剧演员如梅兰芳、周方鑫、马厉安良一起被称为京剧中的“八匹马”。

随后几年，云南京剧剧院立足云南，运用京剧艺术形式反映地域文化和少数民族的历史和现实生活。北京剧院的老艺术家经常去各州市的村庄体验生活，收集少数民族的素材，创作和表演大量反映云南少数民族生活的戏剧。他先后创作、改编并演出了《通天犀》、《詹洪洲》、《雅观巴黎人》、《铁红园》、《多沙阿布》、《达诺》、《纳迪秀》等一大批优秀剧目。

为了增强艺术实力，湖北来到了关苏爽，香港来到了于素秋，甚至老牌大亨马厉安良也应邀从香港到昆明短期演出。据说四大著名演员之一的程秋艳也去过昆明演出。剧院客满了，很难找到一张票。

1964年，周恩来总理看完关苏爽的民族京剧《迪诺》后高兴地说:“你在云南，适合演民族歌剧！”

受到总理的赞扬，云南京剧剧院在传统京剧的基础上更加努力，不断探索和创新，排演新的民族京剧，形成了独特的云南京剧艺术风格。

云南、陕西、武汉、上海和北京是当时中国五大京剧城市。在云南京剧鼎盛时期，全国各地的持票人都知道云南有一支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京剧队伍，这让持票人耳目一新。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云南京剧剧院已跻身全国11个重点京剧剧团之列。

尽管昆明有着悠久的发展历史，但现在很多昆明人对京剧的琴弦都不熟悉。在我们的记者对100个“关于京剧在昆明的发展”的抽样调查中，86%的当地受访者说“他们从未在剧院看过京剧的现场表演”90%的当地受访者表示，“家庭和环境没有看京剧的习惯”。

每周五下午2点，云南京剧院的演员在东四街的云南滇剧剧院演唱。优美的曲调伴有优美的文字，精雕细刻的人物与感伤的表情相匹配。一个歌声来回回荡，一件绣有金银的袍子。

舞台上的演员表演得很努力，但观众寥寥无几。剧院还不到1/10满座，大多数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剧院里很难找到一个看起来只有16或17岁的小女孩。当被问到时，她是滇剧的一个小演员。她来看京剧学习。

71岁的歌剧迷尹文水坐在观众席上，看到高潮时拍手。在微弱的掌声到达前排座位之前，它被锣鼓淹没在空荡荡的剧院里。

尹文水是关苏爽时代的老戏迷，从小就迷上了京剧，看了几十年的歌剧，还和著名的关学创始人关苏爽共用一个院子。一提到那年在昆明演出的京剧，尹文水的声音立刻提高了一个八度:

“关苏爽当年在昆明很受欢迎！她18岁时来到昆明。她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她在花旦既能做文职工作，也能做军事工作，在青衣也能负担得起。她也扮演一个次要角色。昆明一推出“英国节”、“红娘”和“金山庙”，似乎就有更多上海风格的“新十八拉”和“新盘锦洞”。她的武术真的很棒！”尹文水感叹道，当年关苏爽的精彩表演在云南已不复存在。

“北京剧院的演员仍然很好，仍然有一些非常好的演员。但与关苏爽时代相比，它确实相差甚远。事实上，我可以理解，关苏爽以前唱歌一个月挣500元，比当时国家领导人的收入还高。后来，她也要求减薪，并做了几次裁员。现在看看这些演员，他们能挣多少钱？”尹文水摇摇头，一边说一边撇嘴。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余演员说，北京省级剧院的演员过去是他们的偶像，但现在他们真的对钢铁有些反感。"许多演员在业余时间做副业，不同于过去专注于表演的老演员。"

然而，在云南剧院看京剧无疑是尹文水晚年的一大乐事。这位老人一个月前路过云南剧院，发现自己正在这里表演京剧。以前，他不知道在昆明哪里还能看到京剧表演，他每天只能看中央电视台的11个歌剧频道来满足自己。

然而，尹文水对一部戏的票价“太低”感到难过。“最便宜的10元，最贵的30元，但事实上你可以不买票就进来坐在任何地方。我不能忍受买十元或二十元。这真是浪费京剧。这是中国文化的精髓。但如果价格昂贵，没人会看到。”他叹了口气。

痛苦消失了，但快乐却没有。

舞台上的演员已经是中年人了，很少有年轻的粉丝。“如果我们不培养年轻观众，当这些老粉丝离开时，京剧可能就完了。”

这一天的表演仍然是一个代表性的戏剧“干付昆守敬”。幕布落下时，演员们努力工作了两个多小时，并得到了稀疏观众的热烈掌声。戏结束了。演员们在后台卸妆，总结当天的表演。这些话充满了掌声带来的喜悦。

42岁的京剧演员李广军在《干付昆手记》中扮演配角。在演出间隙，他坐在休息室里，和几个同龄的演员一起抽烟，偶尔出去看看演出地点和他要花多长时间。虽然他是个跑龙套的人，但他一点也不粗心。

李广军，河北人，1992年作为一名特殊人才被引进，进入云南省北京剧院工作。他从小就接触京剧表演，至今已从事京剧表演近30年。

说到京剧，李广军从清朝开始，讲述了京剧的历史，他对京剧艺术的理解，以及他学习京剧的经验和见解。谈到京剧的现状，李广军吸了一口烟，表情严肃。

“我们京剧剧院的所有演员从小就开始学京剧。几十年来，他们遭受了很多痛苦，但是观众人数每天都在减少。我觉得我们的贡献与我们的回报不成比例。”

虽然不满意京剧日渐衰落的地位，但他感到非常无助。“现在时代变化很快，人们的需求不同，生活节奏也很快，谁有耐心听你唱一出戏？此外，我们的宣传力度还不够，越来越少的人可能会看这部戏。”

作为国家二等演员，李广军在各种表演比赛中获得了“一大堆”奖项。然而，面对抵押贷款和抚养孩子等问题，月工资低让京剧演员感到“苦，愿不愿意”。

“如果我们不培养年轻观众，当这些老粉丝离开时，京剧可能就完了。”李广军非常担心京剧的发展，但他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即使京剧可能会消失，只要它还存在，我就会表演一天。”

当谈到他们的后代是否会继续表演京剧时，李广军就像电影《梅兰芳》中梅兰芳的叔叔一样，不希望他的后代再次进入梨园。

宁郭旺也是河北的一名年轻演员，是一名80后的年轻人。30岁时，他被认为是省京剧剧院的一名年轻演员。戏剧学校毕业后，他在昆明工作了十多年。“当我们学习的时候，学费从我的这一节开始上涨。学习京剧很贵，学校每年增加1000人。练习也很难。人们说这是花钱找茬。”毕业后，一些学生看到京剧的衰落，转而从事其他职业。但是出于对京剧的热爱，宁郭旺一直坚持到今天。

“我有时会想，当年轻人变老的时候，他们会安定下来，开始接触京剧并欣赏它，这是真的吗？”宁·郭旺用手托着脸颊沉思。

“振兴云南京剧需要时间”

“一切都好，但别人不知道。在宣传方面没有做出任何努力。北京剧院需要营销来树立自己的品牌形象。”

作为云南京剧剧院最年轻的领导人，30岁出头的副院长朱福石生于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叶少兰，目前在京剧舞台上是一个罕见的天才。去年，朱福在北京和天津的特别游爆满，吸引了近4000名观众在北京停留三天，还有一个场景是很难找到一张票。

在谈到他学习戏剧的方式时，朱福说，他的同学，如袁权、马雅舒、孙犁等著名电影明星，他们曾和他一起在中国戏剧学院附属中学学习，从附属中学毕业后都改行学习戏剧表演，他们的家人也建议他们放弃京剧。“我擅长我的专业，喜欢京剧，所以我一直把这份职业视为我的生命。”

谈到云南省的北京剧院，朱福充满自豪。省级京剧剧院曾是国家京剧剧院的“五虎上将”之一。它有它的基础。以官学命名的旗帜在全国独一无二。这也是云南京剧第一次运用滇派京剧创造的民族题材来展示民族文化生活。”

不过，朱福也承认，虽然省级京剧剧院有着坚实的基础和许多优秀的演员和戏剧，但它只注重业务的发展，而忽略了建立自己的品牌形象。因此，昆明甚至云南的公众对京剧和京剧在云南的现状知之甚少。

“北京剧院需要营销来树立自己的品牌形象。一切都好，但其他人不知道京剧在这方面真的很弱。三年前，我们庆祝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我们在舞台表演上投入了大量精力，但社会反响很小。在宣传方面没有做任何努力，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对不起。这也是我们正在思考的问题。”

参照全国其他省市京剧发展的成功经验，朱富认为上海做得更好。“演出在预定时间之前就开始售票了。还举行了海报、服装、海报和记者招待会。如果一个演员赢得了一个奖项，他或她会立即利用这个机会安排一个特别的表演来宣传它，并聚集年轻的粉丝和观众来观看它。云南在这方面确实做得不够。”

朱福告诉记者，省京剧剧院实际上已经开始“发挥它的力量”。为了在云南培养新一代京剧，省级京剧剧院去年委托中国戏曲学院附属中学为云南培养了50名京剧专业人才。根据协议，入学的学生有六年制学校教育和中专文凭，并在上学期间享受免费学费优惠政策。学生毕业后，云南京剧剧院将选出最佳候选人。

“这仍然需要时间和过程。毕竟，一个单位或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领导者需要改变想法，吸收适合事物发展的经验。解放思想是全方位的，而不仅仅是几部新戏。”谈到未来，朱福说，他仍然对北京剧院的发展充满希望。

京剧儿童班难以“正常化”

为了继承京剧艺术，云南京剧剧院的老艺人们努力建立了一个效果良好的少儿班。然而，这个班一直未能被列入名单，老师们也经常遇到麻烦。

几乎每个周末，6岁的吴伯熙都会在57岁的祖母的带领下去云南京剧剧院学习京剧表演。这些日子已经持续了两年，除了京剧演员，他们加班，除非需要排练厅。

京剧儿童班的10名教师都是从省级京剧剧院退休的老艺术家，最年轻的是65岁。儿童班教师、云南京剧退休演员高金宝说，该班是由云南京剧退休老干部刘美娟和几位著名的云南京剧艺术家于1993年创办的。"这个班的目的是振兴京剧，培养下一代京剧。"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老艺术家们一直免费为热爱京剧的孩子们授课。他们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继承京剧艺术。

“老师们自己筹集资金，从头开始。京剧剧院免费提供场地，但没有资金，所有演出都要花钱。”只是在这样的几年后，京剧儿童班才开始收取微薄的培训费。到目前为止，周末上午的培训费仅为每小时10元，所有费用都用于“参加比赛、租用或购买表演服装，以及补贴教师的差旅费”。有时，当无法租到适合孩子的表演服装时，高金宝也会叫妻子亲手为孩子缝制。

京剧儿童班成立20年来，培养了400多名热爱京剧的儿童，并向中国戏剧学院、上海戏剧学院等专业院校输送了许多京剧人才。去年，在中国戏曲学院附属中学挑选出来接受定向训练的50名学生中，有13名是京剧儿童班挑选出来的。这些年轻的学生也很聪明，获得了许多国家京剧表演奖。

尽管京剧儿童班取得了显著的成就，并为京剧在云南的发展和传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它始终面临着一个难题:京剧儿童班的上市无法实施。因为没有官方的名单，每次年轻学生去省里演出，他们的身份只能附在一些媒体公司。"我们的孩子必须用其他组织的名义参加20年的比赛！"当74岁的高金宝提到京剧儿童班时，他忍不住抱怨。

为了获得合法地位，高金宝和孩子们班的老师们已经旅行了十多年，骑车去各个部门咨询和办理手续，但他们总是失败。“要么需要培训的老师需要有什么样的文凭，要么注册资本达到多少，然后说我们没有注册资格。”

平均年龄为70岁的教师无法想象为什么他们需要文凭来证明他们有资格教孩子京剧，因为他们在京剧表演方面有着高超的技巧和几十年的经验。

尽管云南京剧剧院出于对老艺术家的尊重和对京剧艺术传承的支持，为儿童班提供免费场地，但没有固定的训练场地总是令人尴尬的——一旦周末在京剧剧院安排排练，儿童京剧班只能暂停。这无疑将对需要长期练习的年轻京剧学生产生巨大影响。

没有名单和正式名称，儿童京剧课就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和注册。“我们的这些孩子是由他们的父母口传下来的，他们带着极大的钦佩来学习的。没有正式地位，我们就不能像其他培训课程一样宣传它。”高金宝觉得上市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让退休老演员感到无能为力和沮丧。“如果这些问题不能在一两年内解决，我们老年人可能无法坚持下去。毕竟，我们也在变老。虽然我们可以克服教学中的问题，但我们不能忍受所有这些琐事。”高金宝摇摇头，动情地说道。

排练室里跳动翻滚的年轻学生不知道这些话。这里没有了。昆明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提供这样的条件让他们继续学习京剧？孩子们不知道，老艺术家也不知道。

对尹文水来说，一出戏的价格太低了。“最便宜的10元，最贵的30元，但事实上你可以不买票就进来坐在任何地方。我不能忍受买十元或二十元。这真是浪费京剧。这是中国文化的精髓。但如果价格昂贵，没人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