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京剧演员杨月楼的婚姻危机引发“晚清奇案”

著名京剧演员杨月楼的婚姻风波被广泛宣传为晚清“四大悬案”之一。最突出的不是情节的戏剧化，而是父权制社会的基础已经从政府与人民的对抗和人民观念的改变中一点一点地被撬开。

作者:黄波

著名京剧演员杨月楼的婚姻风波，连同“刺马案”和“杨乃武小白菜案”一起，被广泛流传为“晚清四大奇迹”。事实上，与其他事件的困惑相比，政府在传统礼仪影响下的任意干预所引发的风暴并不是情节的戏剧化，而是父权制社会的基础被一点一点撬开的事实，深刻地反映在政府与人民的对抗和人民观念的转变上。

“只为贪婪地看着杨月楼”

清末著名京剧演员杨月楼活跃在上海舞台上，擅长扮演未成年人。杨月楼本人又高又帅，声音清晰，武术高超。因此，每次他上台，观众都会爱上他。当时，一位学者专门在《申报》上发表了一篇竹枝词:

金桂·何如丹·贵由，这些漂亮的女人都懒得留下来。

一般来说，北京口音不是偏好，只是因为贪婪地看着杨月楼。

诗中的“金桂”和“丹桂”是当时上海最著名的两个剧院。杨月楼在袁锦贵演出，孙菊仙和黄月山在牡丹花园演出。这种竞争模式被称为“打台湾”。

根据这首诗的作者，如果一个人真的谈论艺术，杨月楼的金桂园肯定不如孙菊仙和其他牡丹园，但事实上是“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懒得留下”。很难看到漂亮的女人。如果你想问金桂园吸引美女的秘密，结果是她们对京调不太感兴趣，她们对金桂园的痴迷都是为了“看着杨月楼”。

说到这里，杨月楼给粉红女士留下了深刻印象，但也要感谢上海的独特开放。应该指出的是，当时北京的电影院不允许妇女去公共剧院，而上海不允许。《申报》发表的一篇文章生动地描述了这一点。“上海地区到处都是剧院。每当夜幕降临，红灯亮着，寺庙被灯光遮住，穿着芳香衣服的人一个接一个进来，客人们通常都是红色粉末。”就因为除了普通观众和女性观众之外还有其他粉丝，杨月楼在赢得沪剧方面表现出色是很自然的。

然而，碰巧这种女人给杨月楼带来了麻烦。1873年(清同治十二年)，一代名人的婚姻风波上演。

沈宝密切关注事件的全过程。其中一篇文章叫做《杨月楼的故事》，简要介绍了事件的原因。一个广东商人的女儿，阿宝，很欣赏杨月楼的表演和才华，所以她“写了一封信，写了一封年龄信，详细描述了她的渴望和打算签订一份婚姻合同”。之后，广东女人的母亲王石，在相亲后决定订婚并结婚。然而，当他们结婚时，广东商人的政党将“贱民”与平民结婚，这是对家庭成员和村民的羞辱。因此，他们阻止了这场婚姻，并起诉政府涉嫌被杨月楼“绑架”。“夫妻会一起去参加婚礼，县里会把他们送到警察局，然后他们会被送到县政府部门。同样是广东籍的县长将因绑架他们而惩罚他们。杨月楼和那名妇女将分别受到严厉惩罚，“殴打他们(每月)大楼的胫骨155下，交出那名妇女的嘴巴200下”，并将被关进监狱等待判决。

官员殴打鸳鸯

男人和女人谈论婚姻和婚姻，还有媒人，这甚至会导致“少数民族政党”制造麻烦。政府不怕强力干预，打败鸳鸯。就当今形势而言，这种当代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并非没有法律依据。

《清法》、《家庭法》、《婚姻法》明确规定，善良和廉价的人不能通婚。“每一个父母和奴隶娶一个心爱的女人都会有80个工作人员。女性家庭将减少一个等级，但不知道的人不会坐下来。与自己结婚的奴隶也犯了同样的罪行。如果父母知道情况，他们将被降为二等兵，因此他们将被归化为拥有100名工作人员的男仆。如果你把女仆当作你的爱人，把爱人当作你的丈夫和妻子，你将有90个员工。每个人都离婚了，都被纠正了。”哪些群体属于本文规定的贱民阶层？“四个人都很好，”清史高士货殖说。奴隶和崇尚卓越是廉价的。所有衙门都隶属枣里、马快、马马、班祖、门子、弓兵、丫座、粮库和巡逻俘虏营。他们都是基础服务，有长期服务和奴隶。“在“好人”的圈子里，只有传统社会承认出租车、农业、工商业四大类，此外，它们都属于“贱民”。在传统社会中，尽管一个歌剧演唱者可能会因其艺术才华而受到众多歌剧爱好者的追捧，但在官方话语体系中，他“不可触摸”的自然属性是不可改变的。不管杨月楼有多受欢迎，但仍然是个贱民，他仍然不能和他“心爱的女儿”结婚。这是一天的客观背景。

如果政府对杨月楼婚姻的强力干预属于成文法的范围，那么阿宝父亲的“宗族党”干预阿宝的婚姻就是习惯法。在传统社会中，家族的巨大阴影渗透到个人的私人生活中，这当然被视为一种既定的集体潜意识。在传统观念中，阿宝与“贱民”杨月楼的婚姻不仅是个人的事，而且影响到整个民族的面子、威望和地位，有必要进行干预。此外，氏族对个人的影响一直得到政府的支持，因为要加强对社会生活的监督，公共权力必须依靠这种种族权利。

从这个角度来看，广东商人的党和政府似乎都在做一件很自然的事。然而，他们忽视甚至轻视了晚清上海日益开放的事实。

果然，当此案曝光时，宗族势力和官方行为受到舆论的强烈反弹，上海人民甚至纷纷议论此事。匿名海报张贴在整个特许经营区。此案未被审理。社会上出现的报纸为这些声音的公开提供了一个平台。典型的例子是12月29日在《申报》上发表的一封署名“平子”的信，信中写道:“广东人认为官方对杨月楼和阿宝的待遇很受欢迎，而其他人则很可怜。敢问你的博物馆:城市荣誉(即县长)是如何处理此案的？尽管傅岳楼坐立不安，但他是罪魁祸首。然而，这似乎比不上抢劫小偷。现在我的胫骨被撞了，这符合强盗的法律吗？本文认为，岳楼和阿宝之间的婚姻是“由母亲指挥，钱媒人，凭结婚证，彩礼，然后举行婚礼”，一切按照正常的婚姻程序进行。在提交人看来，"如果阿宝被怀疑无罪"，他认为，"即使阿宝与岳楼通奸，他仍应由父亲处置"。宗族党和政府不应该代表他惩罚他。”因此，我怀疑这种情况，并认为处罚轻而重是有原因的。"

1874年5月27日，沈宝还发表了一篇题为《英国北京新报》的文章英国《京伦敦新报》就杨月楼事件说:“上海民间传言说，有权有势的人应该邀请余一尊去杀杨月楼。他们必须利用他们对别人的愤怒并承诺:“如果他们能杀死杨，他们会用2万银元贿赂他。“与此同时，著名的瞿茂河及其帮凶和他们的强奸案只被释放了不到100次。杨月楼也是一起强奸案。它不仅受到了严厉的惩罚，而且法院还声称它会杀死他。这可能是一部邪恶人物的传记。我在这个图书馆翻译了它。我想让政府和宪法知道这件事。我认为上海县永远不会使用这种方法。”与前一篇文章相比，这篇文章对政府的压力更大。然而，该报的聪明之处在于它只引用了西方报纸的消息，向公众透露，政府和主张重罚杨月楼的势力正在密谋“杀死杨月楼”，然后又翻脸，说这是“或腐败习俗的传播”，而且“上海县几乎不可能尊重这种方法”。在新媒体的帮助下，舆论干预公共事务的势头越来越大，这当然有利于遏制政府的猖狂权力。

杨小楼和王凤青。杨月楼的儿子杨小楼(1878-1938)出生于安徽怀宁。梅兰芳和余叔岩被称为“三贤”，成为京剧的代表人物。王凤青，男，老京剧演员。图中，杨在左边，王在右边，为慈禧太后表演莲花湖。

最终成为一名著名的女演员

尽管公众强烈抗议，媒体也对政府不满，但在一个官方威望保持不变、社会观念没有根本改变的国家，有关政党的命运曲线仍在老一套的轨道上滑动。

1874年5月，沈宝在松江发表了《杨月楼评论》，其中写道:杨月楼从上海调到松江太府受审时，杨磕头求提督为他报仇。当省长看到这个，他感到很抱歉。他命令娄县的县长审查它。卢县长责备了他200次，并强迫他不要翻供绑架一个好家庭的女人。根据规定，绑架一个好家庭的女人做他的妻子是一种罪行，军队会例行惩罚。最终，官方的裁决得到了确认。杨月楼被判绑架罪，并被判长途迁移。幸运的是，光绪很快登上王位，在他被释放之前，清廷赦免了他。1875年7月26日，《宣言》也及时公布了这一消息，称杨月楼因其罪行已被判处军事惩罚，理应受到宽恕。现在，宪法(省级司法审查部门)确认，尽管罪行是应得的，但可以免除。汇款案件具体移交给傅县(各省行政长官为省长)。经批准后，特殊等候部门将放行至新道路。

与杨月楼的最终释放和他根据官方语气“翻开新的一页”的能力相比，阿宝的命运更加悲惨。《申报》报道称，阿宝被移交给蒲玉堂进行匹配。有一个叫孙的老人，他已经70多岁了。他去蒲玉堂申报他没有妻子，没有财产，想和蒲玉堂结婚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是传统社会中所谓的“官方媒体匹配”。在官方的支持下，一个渴望爱情的年轻女孩嫁给了一个70多岁的老人，而“宗族聚会”和官方的虚荣心可能得到了满足，因为在他们看来，这远比嫁给一个玩家更有尊严，也不会对既定的社会秩序构成威胁。至于阿宝的思想和眼光，有什么值得关心的？

杨月楼无罪释放后，他自然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上谋生。由于它最初的吸引力和众所周知的婚姻纠纷，它可能对观众更有吸引力。也许剧院的主人看中了这一点，让它在丹桂歌剧院连续演出三天。结果是前所未有的。尽管很早就满座了，观众还是蜂拥而至。可以预料的是，这种兴奋也刺激了政府。一个县的县长对他的炫耀很生气，并命令官员们负责。杨月楼听到风声，提前逃走了。在这次挫折之后，他没有恢复在上海的业务。据《申报》1879年4月30日报道，杨月楼受北京著名京剧演员程长庚的邀请在北京演出，最终成为著名演员。

以免世界玩得开心

在政府与人民、公共权力和私人领域的对抗中，政府似乎赢得了全面胜利，但事实上并不一定如此。人们通过媒体公开表达他们的意见，并表达他们对政府的批评和不满。这是传统社会中唯一可以想象的事情吗？然而，从杨月楼事件前后公众舆论所表现出来的思维和观念的变化，可以清楚地看到，社会变革最终会冲破权力的禁锢，政府照旧模式治理社会显然是没有用的。

好的和坏的阶层之间是否应该有这样的区别，好的和坏的阶层是否可以结婚，个人是否可以自由选择他们的伴侣当然是概念上的问题，但在当时这也是一个法律问题。法律通常是管理社会最顽固的工具。这就是为什么在杨月楼案之后，虽然人们的观念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但当时的法律最终还是要对其进行限制和规范。这一概念对法律的影响确实太小，但我们不应该忽视，这发生在光绪登基前和中国古代开门后不久。任何有一点洞察力的人都能看到一种趋势:越晚，社会、政治和经济的变化就越快，它们将大大超出旧法律规定的调整范围。在完全不能满足社会需求的现实下，法律乃至整个社会规范体系的调整和改革应运而生。伟大诗人樊增祥曾在《单凡正书》中说，他有自己的办案经验:“州县全年都在审理诉讼，依法详细处理的案件不超过10起，...他们听到的诉讼都是家庭婚姻、土地使用、欺诈和愚蠢。重要的是根据正确的理由判断情况，并依法作出决定。他们不仅不能遵循西方法律，而且也不需要使用中国法律。”“没有必要使用中国法律”，难道这不是抛开法律规定吗？这并不是诗人式的官僚故意违法或故意偏袒下层公民，而是客观情况迫使他这样做。发展末期，晚清司法改革是一个合乎逻辑的举措。

当然，我们不能忘记权力囚禁社会几乎是一种惯性。在这一职能的控制下，公共权力干涉个人的私生活并不罕见。

当杨月楼事件发生时，政府的反映是，阿宝，一个好的家庭妇女，爱上杨月楼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看到杨在歌剧院唱歌剧。杨的美貌，加上他的表演大多是情色剧，使得阿宝嫁给了杨志年。既然我们已经在政府的眼中找到了麻烦的根源，我们自然会想出以下两个行动:因为杨是在色情场景中行动的，这吸引了女性的钦佩，他主张禁止所谓的暴力色情场景；阿宝去剧院时，嫁给了杨志年，并提议禁止女性进入剧院。这两项行动都是由当地官员通过公告进行的。

为了保护所谓的繁荣，取缔戏曲是清廷一贯的措施。早在1869年，上海官员就向外国租界的领事发出禁止花鼓戏的照会(晚清的花鼓戏不是为女性歌唱，就是男女同乐，内容大多是男女性关系的故事)。然而，外国人对此并不热衷，因为花鼓歌剧院大多位于特许经营区。当时，媒体嘲讽地说:“钟成(即省长)被禁止，观察(即陶泰)被禁止，而表演者仍在表演。”

长期以来被证明无效的老调会再次发挥作用吗？沈宝发表的文章《禁止妇女看戏剧》非常中肯。“至于看戏剧，那些不喜欢戏剧本质的人不愿意看，即使戏剧是站在它这边的。那些喜欢这出戏的人，无论财富、贫穷、智慧、无知、美德或其他，无论老少，当他们听到这出戏的时候，无论他们在哪里，都渴望观看。害怕之后，他们都会去看。若夫的表演，歌颂和平，也是与人民分享快乐的一种方式。这位演员的工作是养家糊口。从未听说过麻烦。自交易以来，每一个西方租界都允许演员建立剧院。昨天我听到西方人说，西方国家的人害怕世界不会有乐趣，而中国人害怕世界会有乐趣。现在，西方人不接受文华官方对表演的禁令。如果你想禁止表演，你必须改变已经表演过歌剧的演员的职业。有一万多人依靠这种生活。一旦他断送了自己的生命，弱者就会挨饿，强者就会成为小偷。”

在作者看来，歌剧产业的发展不仅能为演员提供养家糊口的机会，还能与人们分享快乐，这实际上是和平与繁荣的象征。最重要的一个是作者提出的问题:昨天我听到西方人说西方国家的人害怕世界没有乐趣，而中国人害怕世界有乐趣。在这一点上，人们不得不提出一个大问号:这是为什么？也许这就是两种文化的区别。